一個人有怎樣的決心,就會遇上怎樣的事啊
我們都希望過得更好,但又不願承受達成理想前所必經的折磨
我們是如何對待每一次寶貴的選擇機會呢?
支配我們的是恐懼還是愛?
出自恐懼和出自愛的行為,結果可能一模一樣。
比如考得進台大的可能有兩種人,兩種人都會拼命念書,但其中一個會不需要任何目的就能念得很開心;另一個卻總是為自己找各種理由才要念書,考研究所啦、找工作啦什麼的。不要自己把自己異化了,你是人,不是機器。你可以放下恐懼,你不可以放棄愛的機會。
那些說自己沒能力去愛的人,用孟子的話來講都是「自賊者」,自己賊害了自己的本性。生活的矛盾依然不能解決,自己的心依然在和自己起衝突。
若你任由自己的心被蒙蔽,任由恐懼去支配,你可以體會到完整的愛嗎?若愛逐漸萎縮,恐懼逐漸擴大,你還會有侍奉父母的能力嗎?你和兄弟姊妹、朋友、情人、師長又會是什麼關係?
讓愛的力量開始運作,像火開始燃燒,像水開始流洩,你看到的世界會更不一樣。
2013年5月27日 星期一
《歸鄉》中的神話元素分析
卡司介紹
導演:Andrey Zvyagintsev (薩金采夫/А. Звягинцев)編劇:Vladimir Moiseyenko(莫伊謝延科)
攝影:Mikhail Krichman (克利奇曼)
配樂:Andrey ‧捷爾加切夫
演員:Konstantin Lavronenko(拉夫龍年科) ,Vladimir Garin (加林 ),Ivan Dobronravov (多布隆拉沃夫), Nataliya Vdovina (弗多維娜)
年份:2003年
片長:105分鐘
2003年威尼斯影展金獅獎最佳影片暨最佳導演處女作獎
俄國電影「尼卡」獎兩項大獎
劇情簡介
兩兄弟安德烈和伊凡與母親和外婆住在俄羅斯北部一個小鎮,日子平靜安穩。一天,離家十二年的父親突然歸來,從此打破家裡的和諧生活。兩兄弟對這個陌生的父親既充滿懷疑和好奇,又對當年他突然拋棄母親和家庭而耿耿於懷。父親則對消失十二年一事沒有任何交代,並且在一回來後立即要掌握家中主控權,這點引發和母親關係親密的弟弟伊凡內心強烈的不滿。第二天,父親帶著兩兄弟上路,看似出遊,途中父親接到一通神秘電話而改變行程,轉往一個小島。一路上,小伊凡不斷表現出對父親強勢主導作風的不滿和不妥協,屢次和父親起衝突,哥哥安德烈則導向並認同父親作法,認為父親展示權威的作法並無不妥,一路上三人衝突不斷。
父親開車駛到一個大湖前停下,他帶領兩個孩子親手製做一艘小船,駕船來到一座神秘的小島上。
父親和兩個孩子分開,兩個孩子出去捉魚,父親去找東西(神秘的箱子),孩子們回到與父親約定的地方時已經非常晚了,父親大發雷霆,憤怒地責罰哥哥安德烈,伊凡不堪這種教導方式,哭著爬上一座廢棄的高瞭望台上。父親怕他發生危險於是追了上去,結果父親失足墜亡。兩個孩子在一陣不知所措之後,聯手把父親的屍體運回湖岸,就在他們啟動汽車,打算把父親的屍體裝進去時,父親的屍體連同那條小船慢慢地沉下湖心……就這樣,父親來過又消失,彷彿不曾回來過。
前言:
看完薩金采夫的這部電影,表面上似乎是觸及了在蘇聯瓦解後,俄羅斯父權制度的社會議題。但綜觀全片結構,充滿了神話的元素和隱喻,包含上帝造人、伊底帕斯情結、基督殉道與復活、兄弟尋父、雙生子的成長……等等。父子互動關係充滿了如象徵般的神話形式,導演除了藉由電影反思俄羅斯社會問題外,運用了這麼多的元素,應是希望電影有更多層次的解讀方式,所以想嘗試從神話元素切入,來詮釋這部電影。
跳水:
這天是星期日,是一週的開始,也象徵耶穌復活的主日,代表電影故事的起點。一開始導演就從跳水的情境,塑造了哥哥安德烈和弟弟伊凡的不同。跳水像是種儀式,哥哥和其他人一樣,成功通過儀式的考驗,即將轉化為成人,接受由「勇氣」、「力量」等元素主宰的父權社會;弟弟則還不夠成熟,沒有通過這項儀式,要繼續依附母親,從母親溫暖的懷抱中獲得認同。隔天星期一,伊凡因此蒙受安德烈等人訕笑,伊凡不夠成熟,不被安德烈等人代表的父權價值觀認可。
耶穌復活:
右邊這幅畫是文藝復興時期畫家 Andrea Mantegna之作,名為〈Lamentation of Christ〉,或稱作〈Lamentation of Dead Christ〉、〈Dead Christ〉,和影片中父親歸來的一幕構圖高度相似。這幅基督之死的畫作和影片裡的父親一起對比,使人聯想到耶穌復活,曾經離家十二年的父親又回來了。後來全家一起吃飯的場景,也令人聯想到達文西〈最後的晚餐〉裡耶穌的形象,破除二十世紀「上帝已死」的說法,象徵耶穌的父親回來繼續啟迪他的孩子們。父親在餐桌上佔主導地位,吩咐要給兩個兒子倒酒,安德烈和伊凡分別對父親授予的酒有了不同的反應,反映出哥哥對父親的傾慕、敬畏,以及弟弟對父親威權的反抗。
母親在影片裡完全臣服於父親,沒有任何怨言。對離開多年、突然回來的父親,母親沒有特別的喜悅,為睡著的父親在門口叮嚀小孩不要吵鬧,餐桌上聽命於父親,晚上獨自一人睡覺,父親帶兒子們出遊,要延期回家也不需要告知母親。父親並非不近女色,從後來安德烈去找餐廳,父親和伊凡待在車上的那一幕可以看出,父親會對路過身材姣好的美女動心,與母親的互動卻都是命令式的。即便如此,母親依然對父親完全的付出、犧牲,對他的回來沒有過問任何原因,像對父親的崇敬,也像是被父權社會宰制的女性。
雙生子的成長:
雙生子在美洲神話是經常出現的題材。兩人或為雙胞胎,或為兄弟,有著截然不同的個性,比如《神隱少女》裡的湯婆婆和錢婆婆,本片中的安德烈和伊凡亦是如此。兄弟尋父也是常見的神話題材,並非一定由兄弟主動尋父,父親不斷給予考驗,兒子藉此得到父親的認同,也是一種尋父的象徵,亦被運用在電影中。
安德烈欣然接受冒險的召喚,對父親的歸來沒有任何疑惑,也順從父親的種種命令,包括找餐廳、在餐廳付帳、幫車子開出泥淖等等,在父親給予的各種考驗中逐漸成長,與父親越來越相像。
伊凡正好相反,他拒絕這趟旅程,卻又不得不參加,質疑父親為何要回來,也經常和父親唱反調,比如拒絕吃飯、想要釣魚、抱怨划槳等等,因此承受了不少父親的責罵。然而,伊凡的成長正源於他不斷地拒絕父親,和哥哥安德烈的成長方向才會截然不同。
伊底帕斯情結:
父親死於黑色星期五,基督也是死在星期五。伊凡離開母親,母親的愛被剝奪,而他被迫要和自己不喜歡的父親相處,弒父的念頭終於在初登島的星期四萌生。衝突在星期五安德烈及伊凡釣魚回來後,終於爆發。是伊凡耽誤了時間,父親卻不明就理斥責安德烈,即便安德烈把責任推給伊凡,伊凡坦承是他自己的問題,父親依然不理睬,持續用軍事化的手段,不留情面地修理安德烈。安德烈在父親暴力的恐懼下終於失控,伊凡也拿出預藏的小刀,大聲斥喝眼前這個不適任的父親,不承認他是自己的父親,隨後奔離現場,衝突點升到最高潮。
伊凡先是反抗父親的權威,有主見地要求釣魚,致使兩人晚歸,又為了逃避父親,勇敢爬上了瞭望台,伊凡藉由和父親的衝突而創造、形塑自我,使自己成長。父親追趕伊凡,想要伊凡諒解,而安德烈隨後追趕父親,彷彿他一直以來都想成為父親的模樣。最後,父親失手跌落瞭望台,表面上是死於意外,但也可以說,是伊凡發自內心不認同父親的意念,釀成了這場悲劇。
基督殉道:
伊凡意識到自己的作為,終於在抬屍體時忍不住放聲痛哭。以耶穌的形象出現的父親,最後終將以身殉道,才能使孩子們更加成熟。伊凡彷彿聖徒彼得,在多次不承認主後,終於皈依;安德烈則異常的冷靜,父親的死亡同樣使他成長,他迅速地繼承了父親的形象,帶上父親的表,開始命令伊凡,也開始學會父親的各種技能。
影片最後結束在星期六,上帝花了六天造人,第七天一切工程完畢,上帝在這天休息,於是星期六又被稱為安息日。安德烈和伊凡在這一天從島嶼回到現實世界,正當他們準備把父親的屍體帶走時,父親的屍體卻漂浮在海上,像是基督回歸了天父的懷抱,又像是回歸以海水作為象徵的子宮母體,回歸永恆女性索菲亞,不留下任何痕跡。
電話、島嶼、箱子:
父親謎樣般的回來,又在講完電話後謎樣地去島上執行任務,最後又謎樣般的和箱子一起沉入大海,是誰在指示父親呢?一個比父親更龐大的父權機制嗎?又或者,如果這部電影想傳達的是基督再臨的故事,要觸及信仰方面的問題,那麼電話那頭的人與父親的關係,則令人聯想到了上帝與基督的關係。
安德烈代表的是對父親無條件的相信和無保留的繼承,像是宗教狂熱或政治狂熱者。然而,也有可能,這個人根本不是安德烈和伊凡的父親,只是另一個來執行任務的男人,所以才對母親、兒子都這麼冷漠,而伊凡正代表這樣徹底懷疑的精神。父親就是回來了,沒有任何理由,非常存在主義式的答案。若再將伊凡的疑問層次再擴大,就是對基督、對信仰的質疑了。影片並沒有解答這些問題,父親的真實身分隨著神祕島嶼上的箱子一起沉落海底。無人島上有太多人造痕跡,讓人聯想到過去的蘇聯,挖出來的箱子又和過去有什麼關聯呢?箱子也像是每人心中都有的那不可觸及的秘密,留給人無限的想像、詮釋空間。
回歸:
這部電影的片名更精確的翻譯是《回歸》,看完全片不禁覺得「回歸」二字具有多重意義。可以單純指父親回家,也可以說父親返回島上,或說父親的屍體回歸大海;或者象徵式的詮釋成基督的歸來人間,然後歸回天上;再來也可以是安德烈和伊凡在這七天經歷了成長,準備從島嶼回家。
影片從充滿宗教意義的數字「七」和「十二」的選用,到整體劇情的鋪排,都充滿了象徵意味。除了可以是對蘇聯瓦解十二年後專制、暴力的俄國父權形象作批判外,也有可能藉由電影來探討上帝的回歸。以基督形象再現的父親,其嚴厲、冷酷的形象,和印象中要來救贖人類的仁慈上帝不同,反而像是極權共產、父權制度的縮影,父親的死亡彷彿制度的瓦解。盲從的哥哥和不信的弟弟,最終都無法迎接上帝的歸來,更荒謬地害死了父親,父親的屍體回歸大海,兄弟兩人在這趟悲劇的旅途中成長,也將回歸到原本的生活中,獨立面對自己的命運,就彷彿父親不曾歸來,就彷彿上帝不曾歸來。
參考資料:
李維史陀著,楊德睿譯,《神話與意義》。麥田出版,2010。
喬瑟夫‧坎伯著,李子寧譯,《神話的智慧》。立緒出版,1996。
William Indick著,井迎兆譯,《編劇心理學》。五南出版,2012。
Andrea Mantegna,〈Lamentation of Christ〉 http://en.wikipedia.org/wiki/Lamentation_of_Christ_(Mantegna)
2013年5月22日 星期三
世人多忙,未曾嘗聞──我對忙碌的反思
最近常不經意想起一個很久沒聯絡的朋友。一個活得很真,看人很深,見解獨到,個性灑脫的人。.....可是成績超爛,而且不以為忤。不過倒因為他不自賤,所以人不賤他──當讀教科書不是他要的生活時,他就不讀。人家根本沒打算遵守這套世俗的遊戲規則。
不要做自己不想做的事,不要在意陌生人的掌聲。國中時最喜歡的漫畫《最遊記》也提到,禪道中有一種說法叫做「無一物」,見神殺神,見佛殺佛,全憑自己的意志活下來,走自己的路。這乍聽之下好像是青少年漫畫常出現的反古說詞,但仔細審視《最遊記》作者的作畫背景,卻可以知道他說這話的用意絕對和別人不一樣。《最遊記》的作者是一個得了罕見疾病,子宮經手術切除,臉部也因為病魔而多次動刀,變得不成人形的一個畫家。也許正因為這樣,作者一直到兩年前才和他交往十九年的男友結婚。(他們倆十七歲時就在一起了)作者也曾經在日本最熱門的漫畫周刊《jump》連載,但或許是因為《jump》強迫每周出刊要把人整死的出版方式,才使身體不好的作者離開,到了比較冷門的漫畫月刊去連載。當然,這部作品也因為這樣,最後就越來越少人聞問了,但裡頭的故事卻一直深植我心,這是一個作者和自己的生命搏鬥、對話的故事。
通常,正常人都做不到像作者那樣的境界(也許作者也是經由病魔的淬鍊,才慢慢看清自己的價值吧!),一般人反而都在拼命努力、用功,拼命成為社會要你成為的人,用功讀社會希望你讀的書。通脫的人令人羨慕的原因也許就在他們可以恣意做自己吧!這種人非常罕見,我自己也不是,當然一堆考試前不讀書的人,更全都是假霸氣、假瀟灑而已。
其實認真想想,老子、莊子、曹雪芹、施耐庵等這些人,也都沒刻意迎合什麼時代精神。顏回、陶淵明的生活,以現代人的標準,簡直苦不堪言。(但就連古代皇帝在現代生活品質都比不上中產階級了,說不定兩百年後的小康家庭都可以過得比比爾蓋茲還要好,又有誰知道呢?)可是他們那些時代無數滔滔不絕的政客、豐功偉業的將士竟都不敵歷史的洪流,惟有他們留下來,影響力更超越了同時代的所有人,這是為什麼?他們不過就是認真過生活而已啊!他們完全沒有想要留名傳世啊!
他們只不過是認真過生活而已嗎?施耐庵的《水滸傳》自述讀來感慨很深,雖然有人質疑自述的真偽,但卻不減自述的耐讀性。施耐庵說,世人真的都太忙了,忙到聽不懂朋友間那些性摯情真的話。對啊,我們都太忙了,忙著讀書忙著寫報告忙著交作業、忙著應付家庭忙著看股票走勢忙著升遷、忙著熬夜忙著闖紅燈忙著趕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要忙,忙到沒有空冬眠.....但是,忙碌真的有意義嗎?
醫學系的學生有的會自我期許,希望能為社會服務,或擔任一官半職,或參與各種組織等,但以兩百年後的角度來看,誰真的會記得台灣在2012年的行政院長、立法院長是誰?更別說八大部會首長了。就像現代除了歷史系的人之外,鮮少人知道清朝有過哪些宰相是一樣的意思,不是嗎?
一念至此,就覺得好像大家小時候都是被嚇大的,都被灌輸不讀書以後就要去撿破爛或做苦工這類的負面印象。可是孔子在作那些低賤的工作時也沒聽他抱怨,「雖執鞭之操,吾亦為之」,用現代的話講大概會是:「一個月薪水兩萬每天工作八小時的洗碗工,我也做」,真的很不簡單,雖然看起來也不過就是認真過生活而已。我們常常連閒下來和自己獨處的時間都沒有,就惶惶碌碌想要為人群為社會服務。其實如果每個人都能坦然面對自己,自得自在,又有誰需要為別人服務呢?高行健和其他十三億中國百姓一樣都經歷過文化大革命的洗禮,但他有向歷史做無意義的控訴,乃至扭曲自己的生命嗎?沒有,這就是他非凡而平凡之處,懂得和自己相處。
最近也在越讀生化的過程,越驚嘆生命的相似性,人與人居然這麼相像,即便是那些有遺傳疾病或生理異常的人,和正常人比或許也只多突變一段基因而已,但一生就這樣和常人全然不同了。讀普心也有同樣的感覺,原來人跟人間其實沒有差那麼多的,但那些差異常常會被人們放大。也許超級聰明的外星人看我們的眼光,跟我們看那些實驗室裡的猴子是一樣的吧。也許最偉大的人就是那些最平凡的人,從平常心做起,當個正常人,多對自己好一點,也算是個目標吧!
2012/11/13
最後附上施耐庵《水滸傳》自述的連結:
http://blog.yam.com/e415/article/35332151
2013年5月21日 星期二
克里希那穆提語錄
不用別人強迫你,對你有用的你的心自己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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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必須親自去發現什麼是你愛做的事,不要從適應社會的角度來選擇職業,因為那將使你永遠無法弄清楚自己到底愛做什麼。如果你真的愛做一件事,就不會有選擇的問題了。你心中有愛,讓愛自己去運作,它就會帶來正確的行動,因為愛是永遠不會追求成就的,它也永遠不會陷入模仿中。
一旦發現真正愛做的事,你就是一個自由的人了,然後你就會有能力、信心和主動創造的力量。但是如果你不知道自己真正愛做的是什麼,你只好去做人人羡慕的律師、政客或這個那個,於是你就不會快樂,因為那份職業會變成毀滅你自己及其他人的工具。
我們所謂的生活,不是接受,就是反叛社會模式。這種運動仍然局限在心的牢籠之內。我們的生命是一連串的痛苦、快樂、恐懼、挫折、欲望、攫取。這樣,當我們思考心的敗壞,當我們問怎樣才能使心不敗壞,這樣的探索,依然局限在心的牢籠之內。這樣還是活著嗎?
如果我說“我的心很膚淺、卑微、狹隘、有限”,我是如何得知的?只因為我把我的心與你那聰明、能幹、理解力強而又機警的心做了一番比較。如果不比較,我會認出我的渺小嗎?如果我餓了,我不會把今天的饑餓和昨天的饑餓相比,昨天的饑餓早已變成一個觀念和記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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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想想...每個人真的都跟他說的一樣嗎?每個人都只要追尋自己的心,就能達到至善嗎?
佛陀也曾說人人心中皆有佛性,但最後真的悟道的又有幾人?
當你沒看過一部電影時,我再怎麼跟你說那部電影有多好看,你都不可能體會。
當你沒失戀過時,我再怎麼跟你說失戀有多難過,你一樣也無法體會。
或許,當我們不是一個至善完人時,那些覺悟者再怎麼跟我們講道,我們也聽不懂吧。
或許也因為這樣,耶穌才會被釘上十字架,司馬遷才會被判宮刑,孔子的句句教誨才會被忽視吧
2013年5月20日 星期一
短詩拙作三首
無題
雲彩紛飛不成綺,
莊生蝶夢當時迷。
魂歸驚寤月明夜,
孤鶴空鳴赤壁寂。
夢境
植滿彼岸花海的空谷
渡船漸近 深夜濃霧
自甲板而下 妳前來
輕拈了一株
曼珠沙華 細心收藏
自甲板而上 妳離開
渡船遠別 濃霧深夜
空谷的花海正越來越
繁華
人境
新綠的稻野間點綴幾戶人家
你尋訪 童年裡的橄欖林
農人拿著鈍了的鋤 「許是在東方」
樵夫執著壞了的斧 「應該在西邊」
「大概還留在童年吧」
你笑了笑 回家
埋下一粒橄欖籽 期待結實纍纍的成果
妻子正愜意地欣賞晚霞
2013年5月16日 星期四
蔡明亮演講聽後感
「之前去南部演講的時候,有一個老先生大罵我一頓。說電影輔導金發給我根本是浪費國家資源,拍一堆讓人看不懂的電影。」蔡明亮導演本人不如他的電影那般難以親近、灰暗,演講在半歡笑半嚴肅中持續進行。「不過還好每次審輔導金時,最後都會有一兩個大老跳出來幫我說話。『輔導金不給蔡明亮的話要給誰?』所以我並沒有比較容易拿輔導金大家不要誤會了。」
聽完演講回來查了一下才發現,蔡導還跟法國新浪潮的著名演員Jean-Pierre Léaud合作過,Jean-Pierre Léaud在五十多年前還只是楚浮第一部電影《四百擊》的小男孩,飾演主角的他同導演在那之後同樣聲名大噪。能與這麼厲害的演員合作,在國外拿過多項影展大獎,卻還兩次退出金馬獎的競賽,真不知道是我們台灣的觀眾和評審口味有問題,還是會把大獎頒給他的人腦袋有問題了。
「當你們兩三年沒看到我的時候,不要覺得我很可憐沒錢拍電影很孤獨,那代表我過得很好很自由。」「台灣的商業電影這麼多,讓我拍幾部自己的電影也不為過吧。」蔡導演不在意票房,也不像一般的藝術家要承受創作的痛苦,創作能帶給他的是自由。原本預計一個半小時的演講,最後超時到兩個半小時才結束,導演不斷對我們拋出值得深思的問題,我們覺得什麼是電影呢?面對台灣這幾年電影產業的復興,有些導演說這是台灣電影界的「文藝復興」,蔡導演則認為,這些充其量不過是票房上的復興,我們那些導演拍出來的東西真的稱得上是「文藝」嗎?我們有繼續探索電影的各種可能嗎?
記得高中剛看完《愛情萬歲》時,覺得這部片真是莫名其妙,整部電影對白不超過一百句,這樣也能得威尼斯影展金獅展?從此就把蔡明亮當作拒絕往來戶,我可以看侯孝賢、楊德昌,我可以看法國新浪潮,我去年台北電影節時看了瑞典導演英格瑪‧柏格曼的作品後非常驚嘆,在二上看到俄國塔可夫斯基的電影也深愛不已,這兩個神一般的導演都把電影推向了更深刻更偉大的境界,原來電影除了好萊塢之外,還能有更不一樣卻讓你驚嘆的敘事方法。有時還覺得奧斯卡外語片拍出來的東西還比最佳影片還好,比如今年的《愛‧慕》很沉很悶我還看到睡著,但事後回想卻非常深刻,不像《亞果》沒給我太大的感動。
然而,蔡明亮導演的電影卻仍停留在那一部,沒有重看,也沒有多看。導演問我們,我們去看電影到底是想看什麼,想看「戲」嗎?我們常說電影代表真實人生,可是那些「戲」真的就是你自己的人生嗎?你的人生有那麼夢幻、不可思議嗎?
你有好好凝視過這個世界嗎?蔡導演說,他是在媽媽重病去世前,才開始好好凝視自己的母親。人的平均壽命到了七十歲,很多人卻都在六十歲才開始有智慧,我們的科技可以把火箭打上太空可以幫我們延年益壽,可是心靈的成長相對卻這麼緩慢,不是太可惜了嗎?
導演想做的就是讓觀眾凝視、觀審。對於演員,不會強求他們要演戲,反而希望他們能做得自然。最新的劇情長片《郊遊》會在年底上映,可是導演不想上院線,除了去大影城大戲院播放外,電影應該還可以有其他種放映方式,所以應該也不會在院線上映太久。對導演而言,電影是手工業,不是工業。《郊遊》有很多廢墟的場景,但在拍攝時導演盡量不破壞周圍的環境,有多少錢就拍出多少錢的電影,讓自己自由,讓演員去發揮,讓觀眾去凝視。
今天還播了一部目前在市面上找不到的短片《無色》,就跟連結的這部《行者》很類似,只有一個僧侶慢慢的在都市中行走,純粹而安靜。只有這樣的導演能讓這樣的演員演活自己,像是玄奘的行走,短片中的僧侶也在安靜地走自己的路,自己的路走得自然而自在。
導演說新片是一個想拍老子的概念,開始有點期待了。
http://v.youku.com/v_show/id_XMzg3MTU1ODMy.html
悼趙無極先生
「對你們而言是抽象,對我而言卻是真實。」幾天前,說出這樣一句話的法籍華裔畫家趙無極先生去世了。
他的畫作鮮少寫實的描畫,卻把抽象的各種色料運用自如,中國水墨畫的元素被他借用在油畫畫布上,純熟地開展了繪畫新意象。在他逝世時,媒體報導他的畫作一幅在拍賣會上都能賣到兩三百萬美金,看似名利盡收。又有誰知道,罹患了阿茲海默症的藝術家,晚年不能作畫、創作枯竭,內心是多麼痛苦孤寂。更別說他死在異鄉之前,繼室正和自己的親生子在法庭上爭奪財產。
他曾經說:「我不怕老去,也不怕死亡,只要我還能拿畫筆、塗顏料,我就一無所懼,我只希望能有足夠的時間完成手上的畫,要比上一幅更大膽、更自由。」他晚年患病後還想得起當年的豪語嗎?
法國不知是有怎樣的魔力,能吸引一群又一群的藝術創作者。也許是機緣巧合讓自己學了法文,都快學滿了一年,老實說還不知道學法文對自己有什麼實質上的益處,只知道自己對這個國家有著越來越多的不切實際卻又無法抑止的幻想。
一列火車兀自向北行駛,沒有列車長,也沒有一個乘客知道列車的目的地。列車就這樣駛過廣大的平原,駛過高山和河谷,日夜不停的行駛。夜晚一天比一天漫長,天氣一天比一天寒冷。又過了幾日,綠油油的曠野已被白色的冰雪天地所取代,裡面的乘客依然不為所動,只有一個躺在座位上呼呼大睡的流浪漢被凍醒。他睡眼惺忪地爬起來,望了望四周乘客和窗外景致,什麼也沒做,什麼也不想,就這樣繼續睡去。而列車依然不停地開向白色的北國,鐵軌和輪子不停地發出撞擊聲,一縷黑煙冉冉上升。
人雨
六歲的他夢見了自己在一個空蕩的公園,開心的玩著盪鞦韆,隨著鞦韆的高低擺動,他漸漸看到了天空上的人群。
天空上散布許多黑衣人,每個人的頭都像氣球一樣不斷膨脹,不斷往上飄升。他眨了眨眼,確定自己沒有看錯,人群正往上飛,有些人的頭脹得太大了,他正要為他們擔心的時候,其中一顆頭突然破了,就像一顆超大的氣球炸開一樣,人的身體突然失去向上的浮力,掉了下來。一個、兩個、三個,然後是一群又一群,洩氣的人們像雨點般落下。
他忍不住問其中一個還沒脹破的人,你們在做什麼。然而,他注視他們的眼睛,就像在注視冰冷的電腦螢幕一樣,毫無生氣,沒有回應。
人雨越下越大,有的人摔落地板,有的人倒掛單槓,有的人癱軟滑梯,一群又一群的人不停地爆炸、墜落。他開始感到害怕,連忙躲到一旁的樹蔭底下,蜷縮起來緊閉雙眼,暴雨般的墜落聲不絕於耳。
過了好長一段時間,雨聲終於停了,明亮的陽光穿入樹蔭的間隙。他抬起頭,看著滿地的黑衣人,原本靜謐的公園頓時瀰漫著一種死寂的氣氛。他這時不知哪來的勇氣,緩緩步出樹蔭,小心地略過躺在地上的人,走到了稍微空曠一點的平地。他獨自佇立,呆望雨後初晴的藍天,無數個問題冒上心頭,他們為什麼非要往上飛不可呢。
萬里無雲的天空沒有給他任何參考答案,他把目光轉向耀眼的陽光。不久後,他意識到自己的頭開始膨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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